2012年1月31日 星期二

油症三十年的陰霾-食品公害何時了(上)/彰化教育廣播電台製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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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教育電臺彰化分台劉文珍與黃麗如製播的「油症30年的陰霾-食品公害何時了」專題,獲卓越新聞獎廣播類專題新聞獎入圍與消費者權益報導獎佳作。在此將分上.中.下集分享,每集約20分鐘。如一開始受害者的聲音:我到底是不是因為這樣而造成傷害?...這個疑問在30多年來始終糾結著油症受害者未獲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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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化劑風暴在全台各地引爆,細數歷年來食品公害歷歷在目,但是言之鑿鑿的憤怒經常因為時間流逝而被遺忘,發生在民國68年間多氯聯苯米糠毒油事件就是最佳的例證。 油症事件發生後,1980年11月1日台灣第一個消費者保護組織─消費者文教基金會成立,緊接著食品衛生局、環保局也相繼成立,責付起全國的消費者安全。  將近兩千名毒油受害者或許已漸漸被容易忘記教訓的你我所淡忘,但是他們的健康在三十多年的光陰中不健痊癒,而是慢慢地被毒害腐蝕著,他們的傷害隨著時間而浮現,甚至更為加重,延續到下一代。 儘管國人跟政府在食品安全的把關上已有進步,但是似乎追不上出錯的速度。人民有購買安全性食品的權利,多氯聯苯米糠毒油案是台灣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公害事件,我國的食品安全界線是不是要從這個事件開始,完善公害立法,讓國人吃得更加安心?

 李芬芳(彰化福興鄉):「我的人生為什麼沒有辦法跟一般人一樣?我為什麼沒辦法寬心地去覺得未來可以結婚生子?我的未來可以有家庭?它很真真實實的在傷害我。」 
 首先發現多氯聯苯米糠毒油是位在台中大雅鄉的惠明學校,1979年惠明學校師生陸續發生不明原因的皮膚病,今年78歲當年擔任惠明學校校長的陳淑靜回憶:「那個時候是因為院生們皮膚一直發痘痘,就去看、去化驗,都找不出原因,痘痘會化膿,就要把它割開把它擠出來,很臭。」 經惠明學校向台中縣衛生局通報後,才發現同時在彰化地區也發現怪病,後來經衛生署調查才又發現,是彰化油脂公司製造的米糠油受到多氯聯苯意外滲入汙染。
 長期提供油症患者醫療協助的台大醫院環境暨職業部主治醫師郭育良表示,「多氯聯苯是著名的賀爾蒙干擾物質,也就是大家常說的環境賀爾蒙,多氯聯苯是持久性累積化合物,通常進入人體很難代謝,它有很多健康效應,包括說會引起肝臟的疾病,引起神經系統的病變,在動物實驗也看到,吃到多氯聯苯的動物會失去平衡,會繞著圈子一直走。會影響生殖系統的賀爾蒙,多氯聯苯在反覆加熱以後,在我們的毒油事件,事實上轉變成多氯夫喃,多氯夫喃也是持久性累積化合物,但是更像戴奧辛類的化合物,戴奧辛是致癌性化合物,所以我們擔心這些暴露者也可能有這方面的疑慮。
 當年在惠明學校擔任保育人員的廖美玉回憶,「院生長膿包的情形比長痘痘還可怕,全身坑坑疤疤的,長膿以後他們會去摳,摳了以後就有瘡疤,我比較輕微,但是現在還是有一點一點黑黑的,膚色也不太一樣,有退化和關節的問題。」廖美玉老師說早年自己的夢想是擔任陶藝老師或是鋼琴老師,當她罹病後發現自己的手指僵硬無法拉坯、也無法彈琴,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人生的夢不見了。」
 住在彰化的李芬芳一家十多口全吃了多氯聯苯米糠油,特別是那時在媽媽肚子裡的三妹,剛出生時長得就像是非洲的黑娃娃,肚子鼓鼓的、四肢瘦小,黑寶寶花太多錢,阿嬤要媽媽將剛出生的老三丟棄在水井邊。我媽不肯放棄硬要把她救起來,這種情形不只他們家,村子裡很多家庭都生出了黑寶寶,後來都死掉。三妹長大後因為身體代謝不佳,不但長不高,體重還增加到她的兩倍大,皮膚比較黑。
 郭育良醫師表示:「多氯聯苯毒油患者的確會影響第二代,中毒母親生小孩皮膚很黑,免疫力不好,不少小朋友在小小年紀就過世了,很多有中耳炎、牙齒比較脆、智商發育比較差等等。」
 李芬芳說:「老二小時候頭皮上很厚一層分泌物;叔叔長年無法工作、無法拿重物,生病起來就暈眩,看了各科都找不到原因,甚至醫生都覺得是不是他精神上的問題;我姑姑整個手、可能跟她工作的關係有關、雖然戴手套,卻還是皮膚很嚴重的潰爛;媽媽在七、八年前得到大腸癌,爸爸長期筋骨不好、代謝不佳、視力也有問題;當年我才三歲,體力一直不理想,印象中讀書時曾經醒來後就躺在保健室。」體弱多病跟家族每個人緊緊地相連著。
 廖美玉老師雖然在68123日離開惠明學校,但是在校期間也吃了多氯聯苯米糠油,看報紙才知道好像滿嚴重的,「後來發現我的體質越來越不好,關節疼痛也出現,像我現在不能燙頭髮,燙頭髮的東西弄上去我的舌頭就開始麻,我的抵抗力和免疫力越來越不好,內衣穿不久有一點點小黑斑,乳頭的部分特別黑,頭痛、關節不好、腰酸背痛很多毛病都是中毒症狀。」
 惠明學校院生中,當年才六歲的王,今年38歲,在他臉上及背上還可以看到吃了多氯聯苯米糠油留下的毒害,他有點氣憤地說著,當時他依稀可以感覺到臉上坑坑巴巴,擦的藥有一種很臭像是焚燒垃圾的味道,鼻頭至今有股土味,像是木瓜腐爛的味道,又像是嬰兒吐奶味。「當時皮膚癢癢的、抓出來會有一粒一粒, 好像大隻的螞蟻,跟米粒綠豆差不多大,會越想越怕。」
 「七個死亡、三個得癌症、一個跳樓自殺」台中惠明盲校院長陳淑靜吃力地回憶過去,細數罹病的點點滴滴。「國內第一位到國外留學的盲人教師─柯燕姬老師也是,臉是還好但是吃到多氯聯苯免疫系統很不好,後來是癌症過世。院生中有人到台北做按摩,因為臉上很多痘痘,大家不讓他按摩,後來回到我們這一帶說怎麼辦,我會按摩,但是人家都不讓我去碰,後來就跳樓自殺。」原本就是多重身心障礙的院童們身心上需要承受更多,特別是中毒之後,離開學校後到社會無法謀生,更讓人不捨。
 彰化基督教醫院職業醫學科主任湯豐誠醫師表示:「多氯聯苯排出體外的速度不一,而它造成的危害,常見的是肝的毒性(氯痤瘡),內分泌以及生殖異常(流產、死胎或胎兒不健康)的問題。PCBs是一個大類,是統稱幾十種的化合物,代謝時間不一樣,有的幾個月、有的幾年,要變成一個癌症,可能之前就已經造成細胞病變然後慢慢出來,它造成的身體傷害是需要追蹤的。
 郭育良醫師表示多氯聯苯中毒無藥可解,例如患者血中的多氯夫喃濃度高出背景值數百倍,即便半衰期八年經過八年後,在血中濃度下降到一半,由於中毒時候中毒者血中濃度到達了背景值的幾百倍,但是有生之年很難下降到一般的背景值,都還是高出很多。 湯豐誠醫師呼應郭醫師的看法,強調多氯聯苯可能在多年後排出體外但是對身體的傷害早已造成。
 歷經32年重病的摧殘,許多受害者因為癌症和其他重病早已不在人間,存活下來的大部分受害者正面臨許多病痛的折磨。 惠明學校藍秘書翻閱院生檔案資料, 98年去世的院生鄭學華也是吃了多氯聯苯中毒的受害者,他在惠明畢業後到啟明學校念書,但是卻得了骨癌,雖然切除了左下肢,但是死神並沒有放過他...
 32年前讓貧窮人家永不翻身的毒油,好像如影隨形的跟著他們,一代、兩代、三代,32年過去了政府為這群無辜的受害者做了什麼,這些沒有聲音默默承受的受害者又需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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